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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青海去!到柴达木去!

◆ 聂眉初

从青海回来,谈起见闻,有人问我:“柴达木盆地在青海吗?”“青海真的有亩产八千多斤的小麦吗?”“青海省会是什么地方?”听到这些话,同青海人一样,不免有些不痛快。青海是祖国一个十分可爱的地方,怎么可以对它这样不了解呢?

提起青海,人们总觉得十分遥远。其实,到青海去很方便。从兰州乘飞机,用不了50分钟,就可以到青海省会西宁。乘汽车也用不了一天。如果明年(按:1959年)秋天去,从北京坐火车就可以直达西宁。

提起青海,人们总觉得非常荒凉。其实,青海不仅有无边无际的戈壁和草原, 也有遍地青翠的农业区。公路两旁一色的冲天白杨,一点也不比北京的林荫大道逊色。我去青海的时候,北京正是汗流浃背的盛暑,青海俨然是端午前后的景色。麦子有的发黄了,有的还正在灌浆。丰产田的麦子,秆就像苇子样粗硬。鲜嫩的蚕豆和豌豆,在江南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颗粒。可惜我去的季节不赶巧,不然还可以吃到过去给皇帝进贡的鸡蛋杏。

在青海,更吸引人的是那无穷无尽的地下宝藏。青海人爱把祁连山叫作“中国的乌拉尔”,把柴达木盆地和可可西里草原叫作“中国的第一巴库”“第二巴库”。我不善于记忆,也不善于领会数字,但是,在柴达木盆地跑了一圈,却亲眼看见了什么叫作“资源丰富”。

盐铺的路

从柴达木盆地的首府大柴旦到石油城茫崖,汽车有上百里路都是在盐上跑。脚底下是盐,路边是盐,眼睛所能望见的地方都是盐。浇过卤水的盐路,平坦得发亮,和柏油马路没点区别。这带盐还不纯, 里面还夹有不少的石膏和碱。

到察尔汗盐湖的“万丈盐桥”上,那就全都是纯粹的盐了。公路横穿盐湖,有六十多里长,湖东西长二百多里。整个湖面上覆盖着一层硬硬的盐壳。挖下去 一尺多, 就是饱含钾盐的卤水。在湖面上凿平一条路, 满载器材的大卡车就在上面奔驰。路旁养路工人住的道班房,也全部是用盐盖的。最近,湖上新建了一座钾肥厂,恐怕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一座工厂了 。他们用的原料是盐,洗涤用的水是盐水,生产过后扔掉的渣子还是盐,而且样样取之于脚下,连工人们踏的土地,都是一粒粒透明的盐砂。

在盆地,主人们送给我的“土产”也是盐。有红的、蓝的、白的,像砖一 样大的玻璃盐,有无数圆粒凝结在一起的珍珠盐。

在盆地,没有一个商店卖盐。炊事员炒菜,随地挖一块就行了。 腌咸菜更方便,在厨房地下挖个洞,倒些水,把萝卜丢进去,要不了几天就腌透了。

万宝盆

青海的盐多,其他矿产又有哪一样不多呢?

我们去看了正在勘探的锡铁山。现在只有一百多人,用手工收集那些浮面上的黄色粉末般的氧化铅,仅仅这样极小规模地开采,用户已经消化不下了。沈阳冶炼厂有些人起先看不起青海,说:“青海的矿石还能够我们这个厂用?”不过数月,这个厂却打来了这样的电报:暂时别运了,我们的仓库里已经放不下了。锡铁山是一个铅锌矿,可是里面伴生的东西还有十多种,光是黄金就有几十万两。成千万吨的黄铁矿,在这里是不值钱的副产品。

在昆仑山麓,我们访问了一座小小的用土法生产的硼砂厂。硼砂是现代科学的宠儿,原子反应堆和火箭燃料都要用硼砂。在别的国家,湖水里含硼千分之三就有开采价值,而这个厂提炼过成品以后的尾矿渣滓,含量都远远超过这个比例。

至于柴达木的石油,更是早已名扬四海了,现在全国有四大油区:玉门、柴达木、克拉玛依、川中。究竟哪个油区储量最大呢?柴达木的职工说:“暂且慢作结论吧。再钻两年看看,说不定是谁领先呢!”有的人却着急地提前就给这四大油区作了结论:“滚滚黑金往上翻,标杆立在昆仑山。峨嵋天山都跨过,俯首难寻玉门关。”

第一代人

在油砂山、茫崖、锡铁山,无数的帐篷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这样的豪言壮语:

钻透戈壁千层土,踏遍昆仑万重山。插红旗寸土不让,大跃进分秒必争。

我们住在茫崖的那几天,每天都是彻夜锣鼓不息。到指挥部青海石油勘探局来报喜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油砂山运输队五分队展开“千里驹”运动, 以每小时100里以上的速度,给山上的钻井队送水。每辆车两个人换班,一天一夜跑1100公里。包括全体女将全部上阵,三十多人一晚上就试制成功了12种新产品。前年,盆地共二十多部钻机,全年打井3万多米,现在一部钻机就要打32000米!

这就是柴达木人的干劲!

他们的口号是:“誓做柴达木第一代人!”

最令人感动的,还是盆地开拓者不惧艰险而又富于浪漫主义的风格。

在柴达木,不管是哪省的人,都可以很容易地找到老乡,最少见的反倒是青海本地人。原因很简单:这里本来就是没有人的地方。党一声号召:“开发柴达木”人们就从四面八方跑来了。

盆地的生活是比较艰苦的。我们访问过英雄岭上的19号井。这个钻井队住在深山顶上,山峻峭得连块支张篷的平地都没有。 水、油、粮食、蔬菜,一切都要从山下运来。公路是深沟接着陡坡,急弯接着峡谷,坐在汽车上,上山下山 都担着一把汗。 在这里,极目远望,看不见一点绿色。可是,这里的人是多么乐观啊!他们不但工作劲头大,从一个月打井几十米跃进到七百多米,而且在山顶上开辟了篮球场,在帐篷里栽了碧绿的葱。谁要是说柴达木不好,他们马上会跟他抬起杠来。

我们没有去访问普查队,只是访问了一些从普查队回来的人。那些普查队员们的生活当然比钻井队更苦些。他们远离人群,一二十个人住在荒山野外, 半月一月,靠骆驼队送来给养和书报。早上带几个干馍出去,晚上踏着没膝的雪水回来。在草地上工作的,蚊子多得不戴防蚊帽就要飞进嘴里。可是,他们说:“世界上什么生活比得上勘探队?自古没有人去过的地方,我们第一个去;地图上没有的地方,我们第一个给它填上名字。” 在柴达木,有多少地名是普查队员给起的啊!国庆节在这条山沟里举行“游园晚会”,就给它起个名字叫“游园沟”。八个年轻人从盆地南边到马海去,路上在一个地方休息,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南八仙”。现在这些地方已经成了居民点,将来铁路修到这些地方,说不定还会发展成为大市镇呢!

在青海扎下了根

其实,盆地的生活并不像有些人所想象的那样苦。柴达木人说:“现在盆地有白面,有青菜,有猪肉,哪一点苦?”别处有“无鳞鱼”吗?在青海湖边上的小河里就有。别处有草帽这么大的蘑菇吗?

盆地不仅仅出石油、出铅、出盐、出硼砂,还有轻松愉快的生活。

从油砂山到茫崖的路上,养路工人在自己的小屋前种活了几株树,枝叶青青的,过路的人都忍不住要站下来看一阵。石油局的一个老技师李仲轩, 还在自己的帐篷里种了六月菊、扫帚梅、金盏花,周围一片花的世界。看到这些鲜艳的花,嫩绿的叶,谁都会想:这是些热爱生活的人,这些人的根已经在青海扎下来了。

(选自《人民日报》1958年10月26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