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草只露出一寸左右细细的棕色尾巴,隐藏在黄绿参差的草甸中,任“众里寻它千百度”。
舍不得买正儿八经的帐篷,挖草人都用自家盖塑料大棚时留下的塑料膜搭建临时帐篷。挖草结束后,这样的塑料膜还会被带回家重复使用。
匆匆的吃饭时间是挖草人一天仅有的休息时间,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他们的眼睛依旧没有闲下来,一刻也不愿意停止探寻虫草。
□时报记者文/图赵庆玉
“冬天是虫,夏天是草,冬虫夏草是个宝。”说到冬虫夏草,人们想到的均是它的名贵与药用价值,这种只生长在海拔3800米以上的雪山草甸上的神奇物种早已名扬四海。而在青海花儿中却唱着:“拉家带口的没办法,只好把虫草挖。”将虫草视为保健品食用的消费者,是无法触摸到挖草人匍匐草甸、寸寸寻草的艰辛。
在青海35%以上的东部地区和南部17个县的广大地区,大面积分布着虫草,占据世界虫草产量的一半以上。相对于青海东部和南部等地方,青海北部的虫草产量可谓少之又少,不仅产量较低,虫草的品质也有巨大差异。相对玉树虫草的火热,海北虫草可以说是默默无名。即使这样,却也无法阻挡海北农民依靠挖虫草贴补家用的热情。采挖虫草与环境保护早已形成一对矛盾体,且不论孰是孰非,采挖虫草早已成为青海农民贴补家用的一种谋生手段。记者想要给读者讲述的,就是青海北部草原“挖草大军”的纪实生活。
跑路挖草多半是靠运气
每年5月中旬到6月下旬,是青海挖虫草的黄金季节。
从5月上旬开始,家住青海省海北州门源县青石嘴镇下大滩村的赵义胜兄弟便开始骑着摩托车到家乡附近的山上寻找虫草的踪影。
相较于南方的温润,5月的海北却是寒风依旧。早晨6点钟,赵义胜便开始洗漱准备出门,此时年过七旬的母亲开始为他准备一天的食物。他7点钟前必须出门,因早与其他兄长们约好在村口一起出发。他们这一行人中有男有女,多以一个家族为一组。人手均有一把药铲,或骑家中的摩托车,或乘坐村子里专门驶向附近挖草处的面包车。就这样这路挖草大军迎来了他们跑路挖草的一天。
挖虫草是一件极为考验视力的活计。在黄绿参差的草甸里,虫草只露出一寸左右棕色的小尾巴隐藏在草地或者雪地当中。为了能更好更快地找到虫草,挖草人往往几乎是整个人爬在草甸上一寸寸向前匍匐。而这样一爬便是一整天,饿了便从包里寻出干粮垫几口,渴了喝的全都是早已凉透的茯茶水。遇上水没带够的时候,也有人会抓两把雪吃凑合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人们的视力因夜晚的来临受到影响时,他们才会三三两两相伴回家。
这样辛苦的一天能够有多少回报?赵义胜说,运气好的能挖到10来根,运气不好的一根都挖不到。有时遇到同伴什么没挖到时,挖得好的人往往会拿出一根来送给对方。挖草人把这叫做“开张”,寓意是得了这一根虫草后便能看到虫草的踪影。
驻地挖草生活极为艰苦
5月15日左右,挖草大军大都会结束这样的跑路挖草,跻身驻地挖草的大军中。与跑路挖草不同的是,驻地挖草需要向驻地附近的牧民缴纳“草地费”,作为草皮被破坏的补偿。此时海北州的挖草人们会纷纷向青海南部、东部等虫草卖相较好、产量较高的地方进发。
海北州的挖草人大部分是不通藏语的汉族,这样一来他们便要面对语言不通、住宿困难、草皮费较高等问题。由于近几年虫草价格持续走低,许多人都不愿意去较远的地方挖草。赵义胜便与自己的亲戚去往本县的苏吉草原驻地挖草。相较于其他地方,这里的虫草比较小且产量不高。但往祁连山脉深处走去,就不需要缴纳草皮费,而且每周可以回到家中补给物资。
没有正儿八经的帐篷,挖草人只是用家里盖塑料大棚的塑料膜搭建一个简易的帐篷。为抵御寒风,帐篷往往搭建的十分矮小,而且入口极小,人需要弯着腰才能进去。都说六月的天是娃娃脸,山里的天气更是这样:要么太阳毒辣,晒得人后背发烫,脸与嘴巴几乎爆皮;要么寒风大作,瞬间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叫人躲闪不及;要么小雨纷纷,一会竟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六月天里,挖草人一会单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汗衫,一会又穿着辨不清颜色的羽绒服。这里的气候可谓是一日四季。
挖草人的生活极为枯燥,在这高海拔的深山里几乎没有任何娱乐项目。没有电源,不要说是手机充电就连夜晚的照明也成问题。即使手机有电,也没有信号。赵义胜七旬的老母常年一人在家,有时为了给母亲报一声平安,他需要爬到最高的山梁上才能接收到断断续续的信号。
外出挖草机遇风险并存
与赵义胜的保守作业不同,他的侄子赵志虎与村子里许多年轻人愿意选择前往更远的地方寻找更多、更大的虫草。
今年赵志虎决定带着自己的妻子去大通县宝库乡巴彦村挖虫草。这次出门小两口撇下刚满四岁的女儿深入大山整整40多天,然而这样短暂的离别在赵志虎眼里是值得的。在宝库乡的40多天,小两口总共挖了1800根虫草。今年当地虫草市场的价格每根为8.5-9元。再刨去两个人所缴纳的草地费6000元,小两口在这40余天净赚了近1万元。这对于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的赵志虎一家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高兴之余赵志虎也不断说自己运气好,村里也有不少与他一样外出挖草的人,辛苦了一个月就连进草场所缴纳的草地费都没有赚出来。“挖虫草除了眼力要好,运气也占很大的比重。”赵志虎说道。
然而这样的幸运却没有一直追随着赵志虎小两口。七月初的大通早已是绿草茵茵,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再寻找到只露出短短一寸尾巴的虫草,这也预示着今年挖草季节的结束。赵志虎夫妇便决定结束这辛苦而又让人不舍得放弃的挖草行程。
退出巴彦村需背负行李徒步走7公里。小两口在返程的路上偏偏遇上大雨,眼看天色已晚,泥泞不堪的道路上只有同行的村里人背负着各自的行李缓缓而行。身材原本不高大的赵志虎将妻子的被褥等也负在自己身上,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庞大的被褥似乎在泥泞的土路上自行向前。
七月的来临,也标志着挖草大军行程的结束。这近50天的行程挖草人是每日匍匐在草甸上度过的。随着虫草深加工的发展,青海虫草的名气越来越大,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挖草人每日的艰辛。用挖草人自己的话说就是:盼着天快点亮,因为这样可以少受一些夜晚刺骨的寒冷;盼着天慢些黑,因为这样可以多挖一些虫草用来贴补家用……
50天的挖草日子结束了,50天的奔波劳累也结束了。这些挖草人的心里又在憧憬着下一个挖草季的到来,也许,明年会有更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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